【也青】友人A （一）
一、卧龙低伏
诸葛青从只有一个人的双人床上醒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头疼得厉害。
他整个人像宿醉一样想不清楚事情，做出了在陌生环境的第一反应：找自然空气。他四处看了看才找到了窗帘，拉开的时候双眼下意识一闭。
他打开窗，暑气扑面而来，他把手指伸到窗外的空气里，指示着温度和湿度的空气缠绕上来包裹着他的手指，时值大暑。他透过窗户向下望去，虽然是现代化建设的小区，楼下开得正艳的花明确属北方风物，加上明显干燥的空气，应该是内陆城市。他靠在窗框上，等头疼慢慢消下去，自己所在的应当是第三层。
他再研究了一下卧室的结构，准确地找到了衣柜。
诸葛青睁大了眼睛。衣柜里的衣服显然不是自己的。这种风格……清一色的短袖和裤衩，还有枣红色之类无法进行穿搭的颜色存在。[注1]
当然让他震惊的主要不是衣服，是柜子里的一个桶。
桶是很平凡无奇的桶，形制简洁，黑色的、六边形、金属、薄壁。
让他震惊的是桶里的东西。
虽然他现在脑子不清楚，但他眼睛没坏。
桶里没有重复的东西，几根长条的东西粗细不一，颜色也略有不同，但是他一眼认出了一个自己自己认识的东西。
板子。
他印象里看到有人拿来打别人几次。应该是在祠堂里。
有了这个思路之后他马上又认出了下一个。
戒尺。
他记得自己挨过几次，啪啪抽在动作走错的位置，应该是几位老前辈下的手。
鸡毛掸子。
因为头朝下之前没认出来，他不自觉走近了几步之后就看到了一点鸡毛，自然就认出了这个祖传打孩子神器。
还有……手铐。
手铐让诸葛青对这桶东西的用途产生了一点怀疑。难道不是打人的工具集合吗？
他又走近了一点，发现手铐的两个环两边里有用途不明确的东西，他看不太清楚，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
门上响起了敲击声。
一下，两下。
门外的人说：“没人啊？”
声音懒洋洋的，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
诸葛青下意识道：“有。”
虽然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攻击性，但是诸葛青选择引入这个变量，他应该能处理好。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
“那能进来不？”
诸葛青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轻轻抚平衬衫上的皱痕。
诸葛青拉开门，和门外的不速之客互相打量了一下。
他嗅到同类的气息。
诸葛青能微妙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在自动流转，在他的神识捕捉不到的层面，带来持续不断的力量。也许等他能想清楚事情了，他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了。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而门口这位有着极其相似的东西，他能隐隐感到，如果不是接受过同样的训练，那么他们至少是同一种人。
正眼看去诸葛青瞬间下了一个论断：这个房间是对方的——至少衣柜是对方的。暗橙色和灰白色相间的宽条纹短袖，非常宽松地挂在他的骨架上，下面是衣柜同款裤衩。[注2]
来人带着很严重的黑眼圈，胡乱扎着马尾，梳得很不走心，耳边有几缕没扎进去的头发弯曲着垂下。
对方再一次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着老青，看什么呢？”
……和我很熟？诸葛青打着哈哈把人让进来。是房东吧。如果是同类人的话，住在对方的房间里应当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在对方的房间里醒来也不是什么合理的事情……或许是之前受了伤被安置在这里？
房东进来也张望了一番，便往大开着的衣柜去了。
诸葛青下意识想拦，却又忍了，还往边上让开半步。他也很好奇那个桶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摸着下巴看来人的背影，思考着“你叫什么”这种问题对于自己的房东会不会很失礼。
房东先生半蹲下去拎起桶，把它往床上倒了个干净。
各种凶器咣啷咣啷掉了一床单，房东就着倒着的姿势敲了敲底，又举起来仰脸看了看，这才把铁桶轻轻搁回衣柜里。
诸葛青此前已经有幸了解了大概，饶是如此看到里面装的东西的全貌还是惊得脸上一阵红。
显而易见用于敲击的工具有很多，长度、宽度、厚度、材质也各有不同，甚至顶端的敲击部位形状都有所差异，有几条看起来是成系列的，顶部有爱心、手掌、三角形等形状，下面都是黑色的软质橡胶。
最长的应该是那条鞭子，之前在桶里卷了几卷，落在床上散了开来。再次就是几根皮带，宽度厚度和颜色都不一样，牛皮色的一条表面看起来还有细小的绒毛，相对而言细薄的一条更像女式皮带，颜色也鲜艳一些。
这之后就是硬质的一些东西了，之前竖直插在桶里他已经看到过，再短一些有皮质的，颜色花花绿绿的。
最短的是不到半臂长的一些塑料材质的东西，用于击打的部位厚重而平，面积不小。
除了用于敲击的，光手铐就有五对，其他还有辨不出用途的一些东西七零八落散着。
房东弯下腰开始挑挑拣拣，诸葛青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诡异的事情在于头皮发麻的感觉顺着脊柱一路往下到了不可言说的部位，竟然让他感到一阵舒爽。
房东挑东西的速度不慢，几乎是瞬间就下了判断，手指灵活地夹起一些小物件，很快他就收了一手的东西。
好巧不巧都是诸葛青觉得虽然看不出用途但是不太妙的那些……看起来不是用来击打的工具。
房东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咣当扔回桶里去。
诸葛青后知后觉地放松了表情，这才发觉刚才自己如临大敌地皱起了眉、浑身僵硬。
房东嘀嘀咕咕着一些话，诸葛青下意识用了一些不知名的技巧……他巧妙地控制着身边的空气，让气流从一个特定的方向传过来。[注3]
声音逐渐清晰，对方嘀嘀咕咕地说着的是：“没想到老青还好这口……”
他及时调整着角度和强度，又听清了一句：“……不打白不打……”
诸葛青心里一惊，再凝神分辨的时候房东的再下一句突然很响，已经不是嘀嘀咕咕的范围了：“卧槽诸葛青你可以啊？？”
诸葛青放下并举的食指和中指，抬脸看去觉得对方笑得有点阴险。
房东挑中了一根中等长度的皮质工具，往自己胳膊上甩了一下，和他对视：“快点啊，等着干嘛呢？”
……这家伙真的只是我的房东吗？
诸葛青看着对方上臂应声而起的一道红色的痕迹，脊梁骨漫上了一阵说不清是逃避还是渴望的麻意。
他轻轻挑起嘴角，单膝跪上床，把还没被扔回去的长长短短散落一床的工具往两边扫去给自己空了一个位置出来，说：“行啊。”
注1：枣红色裤子是也总在北京的第二套穿搭。
注2：这套是也总刚回北京的家的那套
注3：气流从特定方向将振动传过来，即不听八卦诸葛青的听风吟技能。（官方：听风吟：把空气中特定的振动悄悄按照施法者制定的路线引导至自己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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